黑手党不吃糖
#主体是太宰和芥川
#文野Halloween活动用文存档
「怎么感觉今天的太宰先生意外地没什么干劲呢」中岛敦看着趴在侦探社桌子上的太宰治，手中拿着南瓜和刻刀，努力地想要雕出一个凶狠的眼神，但是下笔之后就慢慢偏移，线条看起来也不那么顺畅。「还以为是很简单的事却意外难做呢……」
「敦君看起来很兴奋啊，不过说起万圣节，如果能和某一位美女在深秋微凉的黑夜里共赴黄泉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黑发男子终于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那个略不成样子的南瓜灯温和地笑着说，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了几颗糖果放在桌子上，拉了拉风衣丢下一句「Happy Halloween～」就站起身出门了。
「欸、我明明没有和太宰先生做Tick or Treat，得得、得到糖果没关系吗？不对……我不是小孩子了才不需要糖果啊先生。」这样稍带着少许不解，人虎中岛敦还是剥开了一颗裹着金色糖纸的糖，又继续开始了侦探社的装饰活动。
说起来，街道的节日气氛还真是浓郁得很。他穿行在熟悉的景色中，不少店家特地为了节日摆上了有鬼脸的南瓜饰品，到处都可以见到穿着一身黑色的人，画着惨白的脸仿佛在举行仪式般凑在一起。这样看起来，那个阴暗的家伙倒是不显得那么奇怪了。突然冒出的奇怪想法引得他自己都心惊了起来。因为他讨厌狗，也讨厌和狗相似的人。
这样想着的他挠了挠头，皮鞋踩着地面的落叶发出轻微的窸窣声，看来还是找个地方吃蟹喝酒比较适合今天的气氛，之后再回去侦探社也是不错的决定。几杯烧酒下肚大约也会暖和起来吧，这样愉快的时光终究也是短暂，从店内出来后，冰凉的晚风吹得头部略微发热的太宰治有点冷。灰白色的天空是被高楼所切割成的碎片，就连伫立其间都体会到自身的渺小。
于是奇怪的毒瘾发作，明明吃得那么幸福但是还是意外地体会到了某种难以言明的不自由，果然最为纯粹的只能是无人告白的终极了吧，这样一定会体验到至高无上的快乐吧。缠绕着绷带的手按住了自己的后脑勺，太宰治思忖着不远处大抵就有一条河，只要再需要一位一同赴死的合适之人，就能品尝到足够纯粹的喜悦了吧。
说起搭讪的技巧，太宰是一流的。但是这样的技巧未能传授给他今生唯一两位学生中的任何一位。
作为第一位学生，芥川龙之介尤为讨厌这种吵闹的氛围。节日的狂欢让他显得愈发的另类，仿佛那些笑容都统统化作利刃突刺进皮肤内侧，他宁愿一个人跑到某处去吹夜晚的风也不愿意参与到一群人装扮成妖魔鬼怪的样子在一起逗趣的样子。毕竟前一秒他们很有可能在尽情地狂欢，下一秒就可能化作刀刃下的孤魂野鬼。紧接而来的呼吸不畅让他猛烈地咳嗽起来，说起来，就算因为身体不好而死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昏暗的灯光和意外狰狞的南瓜灯，尽是些舶来品。樋口走进察觉到芥川的脸色差得可怕，原本就不算健康的肤色更显得惨白，硬是让人打包了南瓜派作为宵夜并送他出了热闹过分的会场。
芥川并非不通人情，但是他还是难以理解这样的行为。或许这样的心态从他混迹于那蛇鼠虫蛇聚集的巢穴开始起就从来没有消散过。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个像样的工作，教育自己的老师偏偏在中途摆手不干了。他记得很清楚，那男人对什么都是一副爽朗的模样，明明是相当干净的人倒总是热衷于寻死，还让作为他搭档的中原中也先生十分讨厌。
但那时候那人确实是作为某种救赎存在的。
就算是对他的一切报以质疑的态度也好，厌恶也好，甚至原本不讨厌的狗也为了寻求与他一致，由假装讨厌转到事实上的生理性厌恶。偏偏那人却新收了第二位徒弟，价值七十亿的人虎，奇怪的拼命三郎。怎样看起来都无法相合的两人，那人却说。
「我的新徒弟可和你完全不一样，可是十分优秀的存在。」
无法冷静。
就算现在想起来，芥川的手脚都会冰凉起来，原本就像死水一样毫无活力的眼神更加趋于死寂。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渴求那人，太宰先生，给予的任何一切阳光的地方。就像是伸向自己这个漆黑地狱的带有希望光芒的蛛丝一样。
他穿行在熟悉的街道里，有一群穿着小恶魔服装的孩子堵住了他的去路，脸上涂成惨白一片，嘴唇更是不自然的猩红色。
「不给糖果就捣蛋～」
糖果自然是没有的，他惊讶得不知作何反应，因为深知自己乍一眼看起来并非良善，没令这群孩子鸟兽状散反而是托了节日的福了。
芥川龙之介表面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冷淡的转身就走了。
「欸怪人」「好奇怪的哥哥」「像吸血鬼一样的衣服呢好酷呀」这样的话语也自然抛在身后，与黑夜里惨白的灯光下的尘埃一起。
他想起来当年太宰先生还在组里的时候，那人虽然总是不停地贬低着自己，自己却愈发地离不开这个用过于锐利的方法让自己了解到自己多渣滓的男人。第一次知道万圣节这样奇妙的节日，大约也是那日激烈训练之后，咆哮着的罗生门一次又一次地在男人轻松的招式下各个击破，他和往常一样脱力地躺平在地上。汗水迷住了双眼，他觉得每一次和太宰过完招，就算有伤口也是类似与功勋一样的存在，说不定那个男人说出去死，他可能会立刻自我了结。这一次太宰先生的话很少，缠绕着绷带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往他的身上撒。
「Happy Halloween」
他说完这句话就从训练场离开，芥川觉得这一把糖就和天空中的星星一样，金色的糖纸比任何的宝石都要耀眼。
糖是什么味道的？
他数了数个数是十一。但是他舍不得吃，即使知道是有保质期的情况下，他更乐于把它们珍藏起来，作为太宰对他为数不多的亲切好好的留存。但是终究还是吃了一个，用不太靠谱的理由说服自己之后，他含在口中。
茶味的糖吃到的很少，他讨厌过于甜腻的事物，可是这样的糖果让他觉得是刚好的，还想再让那味道在口腔中残存更长的时间。每到这种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内心和自己的外表是不相符的，可偏偏能让他丧失理智的，就是那样一个人，于是芥川龙之介还是将糖慢慢消耗掉了，毕竟浪费更加是大罪。
残存下来的糖纸如同金箔，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折射出迷幻的光芒。说起来给糖之前需要问出恶作剧还是给糖这种流程，还是后来他自己查资料才知道的。这种事只怕被他知道是要好好嘲笑一番的。
「芥川君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
总觉得那人会用带有讥讽地语气给他下出这种定义。于是组里实力最为强大的成员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意外地开始消沉起来。
节日这种东西果然还是不适合自己这种走狗啊……
「啊……要死了……」
熟悉的声音混杂着缓缓的水声传来，条件反射刻印进每一个神经细胞命令肌肉立刻做出反应，他都没有想到直接从旁边的台阶冲下去，在黑夜里奔跑的他快融入进了那晦暗的世界。
他直接从桥上跳了下去。
幸好周围没有什么人，想来所有人都在享受着快乐的时间，太宰治越到这种时候就越发显得冷静，觉得一切都无趣。
那么，便去死吧。
一定是这样，才会在这个水都显得凉的时候自杀癖发作吧。
女性对太宰治没有免疫力，大约只要提出邀约没有人会选择拒绝。但是今天怎样的人从眼前走过，染上的尽是期待与兴奋的神色。他啧了啧舌，坐在河滩旁的台阶上，咀嚼着口袋里尚有残余的糖果，说来每年这个时候，他就会备很多糖果来应对想要捣蛋的小坏蛋们。
今年莫名的心情低沉。
河滩的水随着黑夜的来临逐渐成为了浓稠的黑色，水的浓度在反射着周围微弱灯光的时候提高了，在深秋入水不是好选择，可说不定有别样的体验，直到死攀附上全身才会有独一无二的体验吧。
他不喜欢从高处直接落入水中，那样怎么样看起来都是事故死，正确的方法应当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被水覆盖，直到淹没头顶。当然，对会游泳者不是十分推荐。
深秋的水异样的冰凉，他闭着双眼，可以感觉到岸边干燥的草的气息，似蝶的枯叶在水面惊起细小的涟漪。
真是过于安静了，实在是美妙至极。侘寂的心绪与此般平和的方式结合得完美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但是这样的心情很快被一声落水声所打破，泛起的水花把太宰治尚未完全进入水中的干爽的头发打了个透湿。
「真没想到万圣节还会有人选择这样激烈的方式啊，实在是不合时宜」
太宰治想看清究竟是谁打扰了他追寻极致的过程，但是那人又似乎不是寻死的，径直带起了极大的水花，没错，冰凉的河水也狠狠地打了太宰治一脸。好不容易甩掉了脸上的水花，扫兴的神情直接了当地显现在脸上。
「……」
于是过去的师徒二人，现在的侦探社成员和黑手党走狗无比尴尬地在这种私人场合会面了。
芥川一直有很多话想和太宰说。但是每一次对上那个人，他整个人就退回到白痴状态，会做出超出常理的事，还甘之如饴。哪怕现在被那个人用厌恶的神情注视也一样。他想起过去在黑手党的时候，这个人也是一心追求着自杀的快感，被救起的过程中总是带有着见识了这世间难以言说的美妙风景，会整个人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如果这样的话，这一次不论如何都不想再被说教了。
「不给糖就、就就捣蛋」
「芥川。」
「万圣节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芥川，你搞笑吗？」
于是被干扰的太宰治攥住芥川龙之介的脖子，就往水里一通猛按。突然涌入口腔与直击眼球的水压，寒冷的体感在周身扩散，但是那手是有温度的，有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的温度。这种时候芥川的自我厌恶就会增加一分。
等到太宰发泄完毕，时间大约很晚了。
不快的太宰治走到放置风衣的地点，将衣服稍微拧干了，和国木田打完电话叫他准备好换洗的衣物，那一边十分闹腾，可以感受到侦探社里大家现在想必已经闹成一团了吧。默默跟在他身后的芥川则看起来相当狼狈的模样，苍白的肌肤更体现了这个人病怏怏的样子，盯着太宰治的背后，就算这样也并不能将那人的背后烧灼出洞来。
芥川发现他在疯狂地怀念那段时间，中原每次预见太宰又要自杀时就跟他打电话，他用极快地速度寻找符合太宰口味的地点，简直就是在进行最为紧张的赛跑，可他就是乐在其中。他知道被看得如此透彻的他注定无法得到太宰的认可。
终究还是，不甘心。
太宰从口袋里掏出丢给中岛的那种糖，芥川接住了。说起来这个糖真的是完全不甜，硬要说是带有苦味的，是他喜欢的味道。不，正因为是太宰给的才会这样的令人怀念吧。
「太宰先生」他对着那人微微渗水的风衣外套，还是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而那人应当是假装没听见，并没有选择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就自己走了。
太宰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说起来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万圣节必须要这种苦味的糖。他自己也剥开了口袋中的一颗丢进嘴里，将糖纸规整地叠好后夹入了恰好看到的书的那一页。
「Happy Halloween!Trick or Treat!」
侦探社的社员们难得享受这样平和的时光，中岛真的发自内心喜欢节日，不过比起这个，他还是凑近了在吃南瓜派的国木田。
「那个……太宰先生不在没关系吗？」
国木田靠在沙发上，瞥了一眼中岛。
「今年又是这样吗？没事，他今天死不了的。一定是又带着他那奇怪的苦味糖出去乱逛了，说起来这种节日和鬼节没有区别吧，中岛君」
「欸……苦味糖吗？我觉得更像是茶味糖呢。」中岛喃喃了一句，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享受这个节日。「听说这个是西方的鬼节呢，真是让人莫名地心动呢！」
国木田意外地动摇了那么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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